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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哲峰:易武寻茶记

作者:马哲峰  日期:03-18 来源:行知茶文化讲习所

易武寻茶记

易武,普洱茶友心目中的圣地,行走易武,常常会看到来自五湖四海的茶友一张张的笑脸,那是夙愿得偿后的幸福与满足!

古六大茶山中易武崛起的最晚,却尽得六山风流。易武老街上的背影已经远去,茶马古道上的喧闹消弥在岁月的深处,青山依旧,碧水长流,这里的山民默默守护着雨林深处的古茶园,等候着知己的到来。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低声细语:刚好你来,刚好我在。仔细找寻,却再无声息。

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先是台湾的茶人,而后本地的茶人,然后全国各地的茶人,最后全世界各地的茶人,纷至沓来,为的都是易武茶。

2011年春天第一次到达易武的时候,街道尚且陈旧不堪,两侧的民房多的是歪歪扭扭的木结构老屋,原以为已经不再有人居住,无意间走近才看到昏暗的房间中有人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之后每年的到访,都感受到这个古镇在焕发出青春活力,今年11月下旬到达易武,整条街上车水马龙,到处都在修筑房屋,这却让人欢喜让人忧,整片的老旧房屋被崭新的西式小洋楼取而代之,就连曾经遍布百年茶号的老街,都已经快要找寻不到昔日的模样,这未免让人有些感伤,如果能够让这见证了世事沧桑变化的街道,完整保存下来的话,该有多好。

易武的七村八寨,寨寨都有自己的古茶树,茶因地而得名,地因茶而显赫。十多年前,普洱茶友能够把拗口的古六大茶山名字数说的清楚已属不易,如今倘使不知麻黑、落水洞、高山寨与刮风寨这易武最为声名显赫的四大村寨,则势必会被钟爱易武的茶友低看。近年来连年举办的易武斗茶大赛,更是引得无数普洱茶友竞折腰,人人以亲临村寨寻茶为倍极荣耀,愈是偏、远、险的山寨,愈发能够激发人们亲自前往一探究竟的欲望。

春去秋来年年寻茶易武,总是有超乎预期的惊喜,也有意料之外的失落。一次次让人满怀期待而来,满心遗憾离去的唯有刮风寨。不同于高山寨、麻黑与落水洞占尽了交通便利的好处,地处中老边境的瑶族村落刮风寨,素以地处偏远道路交通条件恶劣而著称,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无功而返,访茶刮风寨几乎成了一个心结。2013年春天3月份到访易武麻黑,探明了前往刮风寨的路径,开着商务车跃跃欲试,麻黑的村民头都不抬笃定的说:“你们去不到。”抱着一试究竟的态度,径直开车往前走,越走越发觉得不对头,七座的别克商务车行走在颠簸的山路上老牛喘气般吃力,行不数公里,一条沙石路面陡坡横亘在面前,咬着牙硬着头皮往上爬,刚刚转过了一个急转弯,车轮开始在松软的沙土上打滑,轮胎磨擦地面发出一种刺鼻的烧焦皮子的气味,几经尝试直到水箱开了锅仍然是原地打转。遭受挫折后的一帮人或站或坐在地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神情沮丧。偶有骑摩托车的人从对面过来,拦住打探情况才知道,此地距离刮风寨尚且有二十公里的山路,原本还有人打算步行前往的计划彻底泡汤,在这炎热的热带山区,显见是行不通,只好苦等水箱散热后原路折回。

春天的出师不利在内心造成了长时间的阴影,以至于每每提起刮风寨无不摇头叹息!2015年春天4月份卷土重来的一行人,提前已经有了不一定能够到达刮风寨的心理预期。虽说如此,依然做好了更充足的准备,三辆坐驾都换成了越野车,再次小心翼翼的前往,到了第一次遭遇滑铁卢的陡坡,先下来探明路面情况,然后开足马力轰鸣着爬了上去,车上的人们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无论男女老少都大声欢呼起来,一路颠簸一路欢笑直达刮风寨。

好容易到了刮风寨,四下闲逛寻找初制所看茶。热情的茶农把我们带到了村长家里,整个寨子里位置最好,建筑也最漂亮的就属这家了,整个房子居然是飞檐斗拱的传统汉族民居风格。令人诧异的是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而年轻的村长此时居然身处千里之外我们的家乡郑州。

寨子里各家寻找,一泡又一泡茶试过去,无论大树、小树都有明显的烟气糊味,更兼杯底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爆点,显而易见属于初制工艺不够精道所致,直到后来才得知原因,这都是后话了。

到了下午,眼间顺着山谷黑压压的乌云正在迫近,急忙召唤大家赶紧返回。紧赶慢赶,两个多小时以后,当我们的三辆越野车堪堪进入麻黑寨子石头路面,斗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兜头落下,心下暗叫:好险、好险。若是动作稍微迟缓,怕是要被大雨困在刮风寨里了,对于一行十二位来自大城市的人来讲,后果不堪设想。叫人叹息的是2015年的春天,雨水似乎比往年多了很多,对于靠天吃饭的茶农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2015年11月下旬,雨季行将结束,旱季将要再次到来。正逢季节交替的当口,我们再次踏上了前往刮风寨的访茶之路。益木堂主王子富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接应,计划找人骑摩托车带我们前往刮风寨茶王树访茶。这种诱惑让我们再次燃起了斗志,一路上有惊无险,最难走的陡坡那一段路,经历了一个雨季的冲刷,整面山坡坍塌了下来,中间经过抢通,仅容一辆车勉强通过。四驱的吉普牧马人动力强劲,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吼叫,轻松逾越而过,只是舒适性完全没有,紧抓住扶手依然控制不住身体伴随着车辆颠簸导致的巨烈摇摆,好在对前方的期冀盖过了身体承受的折磨,大家浑似不觉一般直奔刮风寨。

九点钟从易武出发,不足三十公里的路程,整整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接应我们的正是刮风寨的村长,先是安排大家吃午饭。用餐期间,不断有年轻的小伙子们骑着摩托车进来,看来果真是要往茶王树访茶去。

原本计划八辆摩托车带着我们八个人上山,由于缺了一个骑手,益木堂黄杨林自告奋勇自己骑了一辆,当我打算坐黄杨林的摩托车上山的时候,被村长拦了下来:“他能上去下来都不错了!”客随主便,听从村长的劝导,坐上了另外一个敦实的小伙子的车,随即招呼也不打一个,凡是后座上载上人的摩托车,立马开足马力轰鸣着飞驰而去。不同于其他山寨,刮风寨的古树茶片区都距离寨子路途遥远,尤以茶王树片区为最。摩托车顺着我们来时的路飞奔了几公里之后,毫无征兆突然拐上了紧贴山崖的小路,道路逼仄崎岖,一侧则是万丈深渊,心下暗自思忖:倘若只要半分差池必然跃落下悬崖粉身碎骨。道路另一侧杂草丛生,眼见载我的骑手躲闪不及,生生抽打在脸上,却浑似没事儿一般,真真叫人佩服。摩托车狂奔了一个小时左右,前面的车手都席地而坐驻地等候休息。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顺口问了句:“还有多远?”村长回答说:“还有一半的车程,接下来还要走一段路。”稍事休息后再次上路,心下愈发佩服这帮威猛霸气的瑶族兄弟们,一个个生生把普通摩托车开出了山地摩托车的极限越野性能。即使如此,遇到连续泥泞湿滑的长坡,还是要下车走上一程。从寨子出发两个小时后,摩托车抵达了距茶王树片区最近的道路终点。摩托车手们留下休息,村长带领大家步行前往。一路从山颠穿越雨林间小径迂回曲折下行到半山腰,然后平行前走,眼前散落在高耸入云的树下的小乔木型茶树四下可见。又走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大片大片的古茶园一望无际,让人又惊又喜,真如误入世外桃源之间。王工专程带领我们再次钻入雨村林之中,行不多远传说中的茶王树就在眼前,树根基部壮硕粗大,分出四枝主干笔直向上,目测树高足有十数米。历尽磨难方才一睹茶王树,让人倍极感慨。在茶园里四下游走观察,绝大多数树干基部围径都在60厘米以上,被砍伐后重新发出枝干围径多在30厘米以上。抽样测量叶片面积,大都属于大叶种、特大叶种。虽然是万分不舍,却也不敢久留,在村长的催促下开始往回走。来时下坡路走的轻快,回去一路往上爬,越走感觉腿越沉重,尤若灌了铅一样,浑身的衣衫被汗水浸透。同行的西安茶友柱子,细心的给每人都找了根树枝作拐杖,勉力支撑着身躯一步步往上挪。一个半小时之后,听见摩托车的呜叫声,直觉的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突然发现,累是累,脚步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等候多时的车手,不加片刻停留,上来一个载上一个,顺原路飞奔往回赶。边走边聊天才知道,每年茶季,寨子里的老人进山釆茶,吃住都在山上。年轻人负责骑摩托车把茶青驮回去加工。由于倍极艰辛,历来易武各村寨中,都以刮风寨古树最贵,刮风寨古树茶价格最高的非茶王树莫属。难怪王工会讲:早些年道路更烂,只有用牛把车青驮着出去,所以茶上都有牛毛味。古树茶的稀有,小树茶开始增多,由于忙不过来,有时炒小树茶不够精心,才会沾染烟味,或者会有黑色的爆点沉在杯底。至此才解开了此前的疑惑,也更加感同身受,一杯好茶来的如此不易。去的路上一路上坡,犹似不觉,回去的路上连续长下坡,坡度都在六十度以上,车手挂着空档一路向下滑行,时时让人心惊肉跳,好在每每化险为夷。十二点钟从刮风寨出发,五点钟回到寨子,整整五个小时,单在路上就有四个小时。天色渐晚,不敢多做耽搁,辞别村长,驱车往回走。当明月初照华灯初上之时,我们终于回到了易武。

回首这一天访茶的行程,四个小时的车程,两个小时的摩托车程,两个小时的步行。一天当中足有八个小时都在路上,恍然间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耳畔犹自回想起载我的那个瑶族年轻摩托车手的话:“薄荷塘,比去茶王树的路还更小更难走,要(骑车)技术好的才能带人去。”我暗暗寻思:似薄荷塘这般茶路,明年的春天,还有谁愿意与我一起去探寻?

马哲峰老师简介:云南西双版纳益木堂茶仓高级顾问,湖南安化连心岭茶业公司高级顾问,广西梧州市广生祥六堡茶有限公司顾问,河南省茶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河南省茶叶商会副秘书长,河南省宋茶文化研究中心常务副秘书长,郑州马哲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创办人,行知茶文化讲习所所长,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客座教授,安阳工学院客座教授,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济源职业技术学院客座教授,周口科技职业学院客座教授,国家级高级评茶师,国家职业技能鉴定高级考评员。

作者:马哲峰,图文来源:行知茶文化讲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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