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蚌古茶园,革登的“森林公园”
考察直蚌古茶园是一次比较轻松、惬意的旅程,简直是享受,跟逛森林公园差不多。
原因有二,一是交通方便,从新铺的新发公路(柏油路)直接开车到直蚌村,距离比较近,然后再坐摩托车,就可以一直到直蚌古茶园,路虽然窄,但好在相对笔直,并且没有陡坡;二是直蚌的古茶树比较集中,就在那一片,这是外界公认的,换句话说,就是你不用满地跑,省了很多时间与体力,就可以零距离地与古茶树接触。
如果你之前去过其他地方的古茶园,便会对直蚌古茶园有深刻的好感,这份好,唯有自己懂,所以倘若有机会到革登古茶山,那一定不要错过直蚌——在整个版纳产区,能集中前面两项优势的古茶园并不多。
既然我敢说跟逛森林公园差不多,那便是保证:至少有逛的乐趣,至少是主题游;如果你愿意、不怕累,那可以从直蚌村步行到古茶园,沿途没有陡坡,没有塌方的危险,沿途有清风,有无尽的绿意,甚至,某个拐角处还有山泉,山泉旁边还有野果,前提是要赶上季节才可能吃到,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那是一棵高大的乔木,需要个子高,或者一定的技巧,才能吃到。
从直蚌村到古茶园,大约两三公里,对于走路来说,正好合适;一边走一边聊天,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记得我第一次来直蚌古茶园,是2018年9月,是雨林的二爬、唐伟带着我们来的,当时是步行,就在身体出汗的时候到达古茶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也不能两次进入同一片古茶园,那一次与我同行的两位同事都已辞职,不免感慨。
沿途的植物,或许也同样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早已变了容颜,尤其是密集的草本植物,那大片大片的蕨类、野花、野草待我第二次(2019年)抵达的时候,应已重生。这一次,我与同事是在龙成号基地的负责人郭龙海和新发寨的朋友胡文俊带领下直奔古茶园。两辆摩托车,刚好解决了我们的交通工具,事实上,这段路程也只适合摩托车,尽管是11月,但有些路段还是有些许的滑,好在,他们都比较熟悉,该慢就慢,该快就快。
到那个拐角处,我还惦记着山泉,山泉依旧清澈,可惜没看到野果,季节不对。不用失望,前面的古茶园能弥补一切。
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我并没有爬到路上方去看,仅仅停留在路边,但也能看到成片的古茶园,尤其是路下方的山坡上;赶上盛夏的中午,森林里尽是生命的韵味,就连沉默的植物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向上生长的气息。而第二次来,哪怕是革登的深冬,也无“靡靡逾阡陌,人烟眇萧瑟”(杜甫《北征》)之感,既不“靡靡”,也不“萧瑟”,光是古茶树上的嫩芽的轻盈与嫩绿,就将冬天的意境冲抵得无影无踪。
在直蚌古茶园,何来秋之殇、冬之韵呢?我们每个人的穿着都是春天的模样,一件T恤、一件薄外衣,便已足够抵消森林里的凉意。
郭龙海和胡文俊带着我们爬到路上方的古茶园,第一次来失之交臂,第二次有充足的时间,绝不会再错过。看古茶园,要看最古老或者最挺拔的那棵茶树,才尽兴,才觉得不虚此行,就像很多人到老班章必定要看那棵茶王树一样。而要看直蚌的那棵古茶树,显然没有看老班章那棵茶王树容易,直蚌的这棵,要爬到最里面,它长在陡坡上,一不小心,人就会冲到最下面——没有谁能拦得住你。这棵茶树,被胡文俊做成了单株,它对得起单株的定义,够高,也够大,关键是生命力旺盛,没有一丁点衰败之势。
这片陡坡上,生长着很多茶树,只是一棵与另一棵之间有点距离,让我们这些外来人头疼的是没有可以抓的地方,要想看,就只能尽量小心。好在周围的茶地可以抓的植物很多,有灌木,也有草本植物。
累了,我们就随意坐下,背靠着古茶树,即使谁都不说话,也没有觉得别扭,呼吸着古茶园的空气,抬头能看到高大的古茶树,低头能看到各种植物,放眼过去,也多是茶树,在阳光下,似乎更显安静。这一切,静谧无声,却不冷清。
从古茶园深处返回山路的途中,我们都心满意足,尽管两手空空,却如同收获满满,也放慢了脚步,走走停停,看看聊聊。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整片古茶园的植被比刚进来的时候感觉要好很多,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角度问题;也才发现,直蚌古茶园虽然来的人多,但蜘蛛网不少,我们遇到了几只“漂亮”的蜘蛛。
在生物界,漂亮几近等于有毒,恰似云南野生菌中,看着最漂亮的那些往往有毒,是不能食用的,而长得质朴的,往往可以放心食用;我将蜘蛛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好几个朋友提醒我要小心,但德宏的朋友董瑞却说“可以油炸,可以吃”,后来又私下跟我说确实能吃,当然,我是没有那个胆量的,我不侵犯它、它不侵犯我,各走各的路,如此最好。
不管来多少次,我们只是过客,我想,即便如郭龙海、胡文俊他们,或许也只是这片土地的过客,茶树可以活一百年、两百年……而人,寿命终究熬不过茶树;他们可以一代又一代的利用古茶树,从而维系生活。以过客的心态来看待这片土地、这片古茶园,对大自然,对生命多一些敬畏总是好的——既然受益于茶叶,那保护好茶树,保护好这片茶树与森林相融为一体的土地,也应该是成立的。
摩托车启动,一前一后,我们从古茶园返回直蚌村,没有疲惫,也没有特别兴奋,而是久久的平静,就像背靠古茶树休息时一样,我喜欢这样的状态,并期待第三次到访直蚌古茶园。
本文收录于茶业复兴「革登」图书项目,由龙成号资助出版,敬请期待。
本文作者杨春:专注云南地方史15年,出版著作多部,现在研究方向为茶叶、非遗、传统建筑等云南特色文化。参与著作《易武与古六大茶山》《造物记:云南古茶园的秘密》等。图文来源:茶业复兴,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