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邦深处:老街子,努力向上的茶树与人们
新铺好的沥青路
本文涉及人物:
自海彪:九零后,曼桂山村茶农
2020年6月上旬,赶上倚邦古茶山多个村寨修路(铺沥青),之前我们就被困在曼拱与大黑树林的路上,后来郭龙成提前打听修路的信息,曼桂山就碰巧在修路,车辆自然是无法通行的,自海彪就从曼桂山骑车来到老街子村,来到他岳父家,帮助我们完成采访。
桥老甫的生意经:左手坚果,右手茶叶
在倚邦茶叶价格不低的行情下,老街子并没有单一选择种茶、制茶,除了茶叶,他们还选择了坚果。我问自海彪:“现在茶叶价格不低,种坚果划算吗?”自海彪说:“家里种的坚果,大多数还没有投产,属于前期投入,按现在的坚果市场价格来看,还是划算种坚果的。我也搞不清楚几棵(坚果树)算一亩,总共种了300多棵。”另外,考虑到养猪、养鸡的实际需要,他还种了10多亩玉米,并补充说:“养的猪和鸡都是为了家里吃,猪一般是养三四头,过年杀一头、中秋节杀一头,春茶杀一两头,因为春茶时进来收茶的客商比较多,采摘茶叶的工人也比较多。”
自海彪
除了这些,自海彪家还种稻谷,他说:“粮食够吃就好,自己种的(稻谷)更好吃一点,春茶的时候,外面来的老板也比较喜欢吃我们这里产的大米,说吃起来更香。”只是,所种稻谷的水田比较远,在从茶园回到路边时,他指着远处的山谷给我们看,说就在那里,那真不是一般的远。
熟悉茶山的朋友都知道,如果一个家庭选择多元化经营,像自海彪一样,茶与坚果结合,再加上玉米、稻谷、饲养,以及照顾家人,那还是非常辛苦的。自海彪也坦诚说“还是忙的”,成家后,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家里,农活比较多,空闲时间比较少,没有悬念的是,他所说的空闲时间就是春节前的那段时间,是茶山多数茶农的空闲时间,可以放松两个多月;这段难得的时间,他会带着孩子到景洪玩,孩子喜欢动物,就带着去逛逛公园,而森林公园又是必不可少的。
聊起生活,自海彪说:“前几年村里出去打工的人还是多的,后来茶叶价格上涨,(打工者)基本都回来了,至少春茶时都会选择回来采摘茶叶;前些年橡胶价格比较高、茶叶价格低,有些人就选择去外面当胶农,现在茶叶价格上涨,他们也选择回来做茶。没有回来的人占少数,很少,比如在外面做生意的,已经在外面成家、买了房子,无法放下,就继续在外面。”春茶回来的人多,是因为春茶的价格实在无法拒绝,其实,相比临沧勐库,倚邦的夏茶与秋茶在价格方面都要高出许多,还是很划算做茶的。
竹制烟灰缸
茶桌上摆放着两个烟灰缸,都是竹子的根雕刻出来的,很特别。自海彪说:“村里以前养的牛比较多,需要栽种竹子做栅栏,以此方便把牛群围在一起——以前猪和牛都是放养。后来茶叶价格上涨,当地政府进来宣传,把牛集中起来管理,我们就把牛群赶到村子附近固定的地方集中饲养,就不用做栅栏了,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竹子。”
我们到老街子那天,是6月10日,当地才开始插秧,自海彪说:“之前雨水少,很多水田的水不够,加上之前忙着做茶,所以拖到现在才插秧——四五天后去插秧。山里种的玉米、坚果还要施肥、除草。”这确实够忙。
猫耳朵,雀嘴茶
自海彪给我们冲泡的是今年的古树头春茶,三月份采摘的,量不多,他说相比往年,今年春茶减产,降幅比较大,只有三分之一的茶树发芽,到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下雨,茶树发芽比较好,但茶气、口感相比三月份的,下降很多;三月份的时候价格高、客商多,但产量少,后来集中发芽、产量上来了,但受疫情影响,客商又少了很多,今年春茶的收入才有去年的一半。
聊起倚邦的猫耳朵茶,自海彪说:“猫耳朵有两种,一种是叶子是团形的,有两片叶子,没有芽头,就是两片小而可爱的两片叶子,特别像猫的耳朵,倚邦茶区猫耳朵的产量比较少。另外一种是细叶子茶,也称为‘雀嘴茶’、‘鸡舌茶’,是倚邦茶区小叶种中的小叶种,产量高,基本上每户人家的茶地里都有,雀嘴茶是从古树茶中采摘,与乔木茶、生态茶区别开来,因为雀嘴茶只有古树茶中才有。雀嘴茶占古树茶产量的三分之一。”
倚邦茶的价格也可以从这个角度来划分,自海彪说:“猫耳朵需要挑(茶)树做(采摘),正宗的两片团形茶,产量比较少。采摘也比较麻烦,首先要确认是不是猫耳朵,要守着采摘,且采摘效率低。”除了这些因素外,市场上追求猫耳朵的人却不少,所以价格也是最高的。雀嘴茶的产量比猫耳朵多,价格也随之降下来。其次是古树单株,但价格并不固定,自海彪说:“要看茶树有多高、有多大,依据产量来定价。”再次是古树茶,又次是大树茶,最次是乔木茶,即小树茶。
穿过森林,看见风景
茶喝得差不多了,采访也比较顺利,返回倚邦老街又早了点,就让自海彪带我们去看看古茶园。在阳台上,他指着近处的正对面的山峰,说:“就在那里。”看着很近,山峰清晰可见,但即使是骑摩托车也还是要一段时间。
自海彪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便走在前面带路,没走多远,就遇到山体滑坡的泥泞,他穿着拖鞋走得很快,我们穿运动鞋反而走得慢,怕不小心滑落到山沟里。除了这段路危险一点外,其他路都比较安全,并且,风景很美,蜿蜒的山路很窄,却是曲径通幽处,处处可驻足。对于我们来说,不止是新奇,也是真的喜欢这样的森林,当然,我们走得很慢,不愿意错过,所以自海彪不得不常常停下来等我们。
可是啊,当你看到眼前这一幕,看到高大的乔木抵不过岁月的打磨,终究变成朽木,却朽而不倒,被另外的植物迅速侵占、包裹起来,或者说是借势生长,朽木又变成了养分,如此鲜明,你也不愿意加快步子的。至于藤条、盘根、野花……那就更多了,这才是森林的气息。
抵达古茶园时,风景又是另一种模样,我们站在山坡上,是一块空地,也是分界线,往下,是自海彪的古茶园;往上,是另外人家的古茶园。自海彪的古茶园在一处陡坡上,远处能看到曼拱,近处即是整片古茶园里最大的几棵古茶树,其中一棵的根部还被工人刻了字。
自海彪说:“叮嘱过工人了,但还是没管住。有一家科研机构想承包我这片茶园,但我担心他们保护不力,想了想,还是没敢答应。有些承包给外面客商的茶树,过度采摘,对茶树还是有影响的。”
自海彪在茶园
或许是正好赶上万物生长的时节,古茶园看着非常清秀,并且也没有除草,很舒服。自海彪说:“外面现在看的茶园叫大茶园,对面山头的茶园叫小茶园,祖上这两片茶园是一家人的,后来分家就分出来了。”
从古茶园返回停摩托车处时,我才注意到路两边有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原来是以前防止牛群进入茶园,再加上有些地方是竹子、藤条作为栅栏,在光阴里斑驳,在森林里错落,显得特别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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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杨春:专注云南地方史15年,出版著作多部,现在研究方向为茶叶、非遗、传统建筑等云南特色文化。参与著作《易武与古六大茶山》《造物记:云南古茶园的秘密》等。
图文来源:茶业复兴,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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