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寨:茶价变化如同坐过山车,惊心动魄
本文涉及人物:
王建军:河边寨茶农
王建增:河边寨茶农
郭龙成:勐腊县龙成号茶叶专业合作社负责人
河边寨的难处与高度
从倚邦通往曼拱的路上,有指示牌,河边寨与老街子在同一个方向,也是同一条路,从路边到老街子1公里,到河边寨5公里,即穿过老街子后,再走4公里,方可到河边寨。让人头疼的是路,这段路途真正诠释了“路窄、坡陡、弯急”的特点,郭龙成说:“过去收购河边寨的茶叶比较少,因为车进不来,如果下雨,连摩托车都不敢骑。现在的水泥路是去年(2019年)才修好的。”路确实窄,仅够一辆车勉强通过,我无法想象当地人是怎样会车的;坡也确实陡,并且路两边多是悬崖,再加上弯多,很多弯呈“Z”形,所以即便是郭龙成这样熟悉山路的老司机,开车从老街子到河边寨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确实不能马虎。
不妙的是,因为不熟悉岔路口,我们走错了一个路口,结果就往高山寨的方向走了一段,后来发现不对,但又没有调头的地方,只能原路倒车回来。进村后,还有一段路是土路,并不好走。
这样一番体验,我也就理解了他们所说的建房的成本高,高在运输费用上,小型车尚且如此,何况满载建筑材料的大型货车。到河边寨的头一天,即我们在老街子自海彪家的时候,恰好遇到河边寨茶农王建增夫妇,他们热议的话题就是建房子的费用,尤其是运输费用。郭龙成建议他们9月底或10月初开始动工,这样能避开雨水期,但他们担心建房的周期长、会影响来年的春茶制作。郭龙成说这个没办法两全,因为房子涉及安全与长期性问题,必须要保证质量,不然以后问题不断,更心烦,并建议他们盖三层、功能划分明确,这样方便生活。
对于费用问题,王建军说:“村里的运费比周围的要贵50%,因为路不好走。”
郭龙成考虑到了他们的实际问题——家里地基面积较小,王建军说:“现在的房子,都还是放弃一部分古茶树换来的,最初的时候,实在没有一块平地盖房子,只能挖掉古茶树、整理出一块平地来,代价有点大。每年春茶时,外面的客商来收茶,车只能停放在外面,村里没有一块宽敞点的场地停放车辆。”
到访河边寨的当天,他们继续讨论建房子的事情,郭龙成也继续帮他们出谋划策,比如先弄图纸、楼层高度;对于他们担心的来年春茶的问题,郭龙成说:“可以直接卖鲜叶。”
实际上,河边寨的人口并不算多,王建军说:“现在有31户人家,原先更少,后来是因为茶叶值钱了,以前去农场打工的人回来种茶,但以前的茶地还归属他们,有的人已经放弃了土地证,有的人的土地证还在。”
河边寨之名,源自于龙过河,王建军说:“弥补的那一段是下游,这里的是上游,是同一条河。”
对于河边寨的海拔高度,王建军说:“整个倚邦产区,海拔最高的就是河边寨,村里的山神庙处海拔1900多米,高山寨的茶园紧挨着我们村的。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我们这里不缺水,附近有些村寨的还来河边寨引水喝,我们也不会拒绝。”
茶园里的大荔枝树
如坐过山车的价格
王建增家里有一间房子专门作茶室,也摆放茶叶,有七八箱干毛茶,王建军说:“刚做好一周左右,还没有挑拣黄片,有些是客商订了的茶。自己家的茶叶,会放一部分在景洪、勐海仓储,家里存放的茶叶比较少。”
王建军
问及茶地的规模,王建军说:“没有量过(自己家的)茶地有多少,正常年份,2月底到4月底,我们(王建军、王建增)的产量是四五百公斤(干毛茶)。今年是不正常的年份(干旱严重),一人做了100公斤。今年春茶季,客商来的时候,很多茶树还没有发芽,只有一点点茶叶卖给他们;大量发芽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客商已经不来了,所以今年的损失比较大。”对于今年的干旱情况,他还特意去咨询村里的老人,回答是四五月份才发春茶,这是他们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王建军回忆说:“过去,我父亲以200块钱买了一块茶地,有20多亩,都是古茶树,就在河边那里。当时村里都没人出这个价格,因为太贵,而茶叶又不值钱。我父亲先支付了100块,另外100块是用粮食去粮管所换了钱支付的,但没有立字据。买过来后采摘了十多年,对方打官司,说那块茶地是他们家的,当然,因为没有立字据,官司也就输了,但村里另外一家,也是以同样的方式买的茶地,对方并没有反悔,更没有打官司。”
聊起价格来,王建军感受比较深,说:“这里的茶叶价格波动比较大,春茶最高,秋茶次之,雨水茶最差,中间的价格变化如同坐过山车,惊心动魄。有一家公司常年都在收购我们的茶叶,但春茶收的比较少,雨水茶、秋茶收的比较多。河边寨的茶叶比较细,工人采摘效率不高,现在(六月初)茶树大量发芽,但已经过季,价格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后来去看他家旁边的荔枝树的时候,我们看到很多茶树发芽都不错,但他们可能会放弃采摘,他说今年确实没办法乐观。
茶叶,连接着过去与将来
谈起工艺,王建军说:“过去是用平底锅炒茶,我和妹妹一起弄,锅大人小,我和妹妹一人站一边,两个人合力才能把蒸饭的甄子抬起来,把锅洗干净后再炒茶。当时有两口锅,一口锅专门用来煮猪食,另外一口锅就用来做饭、炒茶。当时是随意炒,茶叶炒软、用手捏紧就表示茶叶炒熟了,至于是不是真正的熟,我们也不知道。”
说起采摘,王建军说他父亲曾经因为采摘鲜叶,还引来村里人的嘲笑,因为当时他们认为采摘鲜叶是女人干的活,不是男人该干的。
过去,村里也种玉米、水稻、旱稻,现在已经不怎么种了,都是以茶为主,但现在还养牛,王建军说:“都是放养,牛一般不会损害茶树。如果是刚种的茶苗,就有可能被损害,但如果是长了两三年的茶树,牛会自己避让。牛会吃茶园里的草,春茶的时候招待客人,我们就宰杀牛。”六月底的时候,我在朋友圈看到他发宰牛的照片。
在过去,在合作社时期,他们也不曾卖茶,会选择做一点茶叶出来,村里的人喝一喝。
王建军说自己除了做茶,还是做茶,当然,做茶包括种茶、管理、制作和销售。他说有时候也会去外面跑跑市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知道外面的信息,顺便走走玩玩。王建军也是我接触到的所有茶农中,发朋友圈最勤快的一个,可能还是因为有一颗不羁的心,他说自己可能像猫耳朵,看着小、年轻,其实已经不小了,总感觉他有一点仙气。
本文收录于茶业复兴「革登」图书项目,由龙成号资助出版,敬请期待
本文作者杨春:专注云南地方史15年,出版著作多部,现在研究方向为茶叶、非遗、传统建筑等云南特色文化。参与著作《易武与古六大茶山》《造物记:云南古茶园的秘密》等。图文来源:茶业复兴,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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