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杂志:从象明到亚诺,日行百里
古六大茶山,象明乡就占了四座。由于时间的关系,不可能面面俱到地考察每一片茶园每一棵古茶树,只能选择性地做一些走访,是有蜻蜒点水之嫌。因此,第一站的第一个点选择在了瓦竜。一是瓦竜有朋友介绍过的茶友许永刚,能把一杯茶说出个子鼠卯寅;二是瓦竜古树茶可以代表得了蛮砖古茶山的味道。
山重水复的奔跑后,终是钻出了林海,薄云横斜,茶园里只有三两个躬耕的身影,整个瓦竜寨坐落在两座山的怀抱,静寂而素朴。
三杯过后,蛮砖古茶强烈的回甘、沉郁的香气便呈现出来,像回映,丝丝缕缕滋长味蕾。除了瓦竜,蛮砖古茶山还包括曼林、曼迁三个寨子。庆幸拨冗而来,与一杯古树茶对座。清代雪渔《鸿泥杂志》记载:“普洱有六茶山,为攸乐,为革登,为倚邦,为莽枝,为蛮专,为漫撒。其中唯倚邦、蛮专者味较胜”。我终于尝到了蛮砖茶的挂杯香与霸道茶气,世事如云,而茶味依旧,也难怪总是有那么多人踏破铁鞋,找到这里。
辗转几个山头,踏入了莽枝的领地。眼前是成排的新农村建设洋房,宽展的水泥路直达每家每户。接待我的是当地茶人何智荣先生。十多年前从茶农干起,一直干到一家规模不小的茶庄园的老板。尽管茶季早已结束,但他的庄园正在扩建,见到我们他只好抖抖身上的灰尘,再净手给我们冲泡莽枝古树单株。
说到莽枝古树茶,何智荣先生便到里屋拿出一本书,一本翻得面目全非的旧志,他指了指其中的一页,说的就是牛滚潭这个地方的前世。莽枝人感谢茶,每年开春都要开展一场祭祀茶神的活动,这既是对茶的敬重,同时也是历史的传承。倪蜕《滇云历年传》记载:雍正六年(1728年),“莽芝产茶,商贩践更收发,往往舍于茶户”。说明当时前来莽枝收茶的商贩络绎不绝。由于战乱,茶山少数民族起义械斗,战火烽烟中,莽枝古茶山在1940年前后开始抛荒,茶山逐渐人去楼空,茶树无人管理,直到1980年之后才又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与莽枝古茶山一样,革登古茶山在历史上的磨难大同小异。在古六大茶山中,革登古茶山面积虽小,名气却不小,因为有一棵茶王树镇山。《思茅志稿》中有记载:“其治革登有茶王树,较众茶树独高大,土人当采时,先具酒醴礼祭于此。”彼时的人们对这棵茶王是多么地虔诚与敬重啊!遗憾的是,这样的茶王早在民国初年枯老而死。老是无法抗拒的,死也一样,因为即便被尊为神,古茶树就像老人,需要更加精心的照顾。南糯山被称为茶树王的栽培古茶树,基部径围达1.38米,树龄800多年,可惜在1994年死去。
暮色不厚,还可以看清龙脊背上的倚邦老街散落在历史皱褶里的马蹄。写倚邦,先得了解一个叫曹当斋的人。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川人后裔及其家眷,在倚邦掌控了200年之久。因为茶,这位川人后裔在倚邦收获了爱情,明媒正娶了一位当地的彝族少女。少女终归是富贵家庭出生成长,教养良好,品性优秀,这在曹当斋为官的仕途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乾隆二年(1737年),曹当斋受清政府褒奖,乾隆皇帝颁给曹当斋敕命一封,表彰其军政修明、治邦有方,明眼的清政府看在眼里,在给曹当斋敕命的同时,也表彰了曹的妻子叶氏,称叶氏有“撷苹采藻之品格”。这是对叶氏的五彩诰封,是一种承认与赞许。
彭东海支书指着村委会前的球场说,那便是曹府,当年一个算是庞大的管理茶的机构在此运作,还是因为茶,让曹府粮饷充裕运转正常。城墙还在,密布见缝插针的野草。几家老商号重开旧业,挂起似是而非的旧匾。历史轰然而去,好在茶留了下来。
到易武镇上已经下午,年末的阳光依旧泼辣,这便是易武给我的印象。穿过宽展的大街,扑面而来的是尘灰,一些在建的工程把这座小镇弄得灰头土脸。
易武在清初时候“准以汉人伍善甫授易武土把总”。“土把总”就是当地的土司。伍善甫是抵御外侮捍卫边疆有功之臣,从而当了这里的土司,相沿世袭。1930年时,将镇越县政府从勐腊迁到易武来。1933年又以易武土司所属之地,划为第一区,辖易武镇。易武很长时间以来就是边地一个重要小镇。易武茶山的复苏始于20世纪80年代末,建立了乡茶叶种植队,办起了乡茶叶初制所,制作传统七子饼茶的小作坊迅速发展,至今达30余家余。易武茶山在古六大茶山中保护最好、古茶园遗存最多、产量最大,易武茶名声响亮、品质独特,易武及其周边茶山的青毛茶价格连年翻番。
一千多年前,攸乐人便开始在小黑江两岸种茶。攸乐茶山明朝初年至少已有茶园四千亩以上,至今在龙帕村,巴来村留下的两千多亩古茶树其树围大多超过100厘米。攸乐茶山离澜沧江很近,澜沧江对岸是车里宣慰司,沿江而下便是东南亚各国。清政府为了巩固边疆,为了掌控车里地区,同时也为了茶叶,曾计划将攸乐山的茨通建成滇南重镇。
雍正七年(1729年)普洱府成立时,清政府在茨通筑起攸乐城,设同知一员,右营游击武官一名,驻兵五百,设盐课司,同时还规定,江外(澜沧江以西)的车里宣慰司要岁纳银粮于攸乐同知,清政府赋予攸乐同知行使的权力很大。
下午到亚诺村采访茶叶协会会长沙腰,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带我去茶山走。差不多走了半程,沙会长才告诉我:“你看见了吧,亚诺所有的茶山除草都是人工的,防虫也是。”我看到忙碌在茶园里的农人,也看见到密布在茶树上的粘虫板与吸虫灯,我还看见,堆放在茶园里的羊粪。亚诺是个典型的基诺族寨子,人家宁可挤一些,也要让出空间留给古茶树。当然,从现在茶价去分析,是冲着利益,就是在过去茶不值钱的时候,亚诺基诺族同胞也一样,宽容地对待每一棵古茶树,于是才有今天的福祉。
茶与古六山至少已有两千多年相互缠绵的历史了,史志与典籍处,早就到过古六大茶山的青山绿水,那时候,普洱茶热一浪高过一浪,不做一片茶叶生意的我,并不敢贸然进山,钱才是密令和锦书。前几天,再次翻阅清乾隆进士檀萃的《滇海虞衡志》,六座始终弥漫着浓烈普洱茶香的古茶山又一次向我微微颔首,终是忍不住想走进去,以便更直接地靠近一棵古树茶,抚慰我对一片茶叶的痴心与憧憬。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文|许文舟
图|许文舟,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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