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峰：老班章茶山行记
睡到自然醒，已经是天光大亮。窗外的大雨时停时驻，雨天品茶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对于事茶的人来讲，却又有不同的感受。在这高海拔的地区，水本就不大容易烧开，雨天低气压抑制住了挥发性的香味物质，以致于几乎无法感受茶的美好香味。
相聚勐巴拉布易班楼顶的观景茶室，远处是云雾缭绕的茶山，近处是碧波荡漾的湖水，身边到处都是尽情绽放的花朵，这个是十多年来云南春季茶山行时从未有过的惬意时光。
对于每年都去的茶山，内心再无从前的热切期盼，就只有头一次来版纳的亚珂小声询问：“下雨天上得去茶山吗？”我们打趣她说：“下雨天就在这里喝茶观景就好了嘛！”从她的神色来看，多少有点失落。布易班海哥笑着说：“中午吃了饭再上去。”亚珂又开始有点儿小兴奋。
上午的时候，老班章的茶农戈二来玩。自封袋带了一点今年三月初的老班章毛茶，于是边泡来喝边茶叙聊天。戈二说：“我老婆得闲的时候，背着竹篓，各块茶地转着看看，有发了的茶树就各处采一点。这个茶只能拿来送人嘛！就这一点点，别人叫我按这个口感做也做不出来。”海哥随口问了戈二一句：“你这茶是不是放车后备厢了，都有塑料的味道。”戈二一拍大腿：“那可不是嘛！都好几天了。”说完哈哈大笑。
闲聊老班章的古树茶，戈二说：“每个人都有十来亩，一家有几口人，就有多少亩古树茶。平均一户大概三到六百公斤古树茶。”戈二是老班章的专业大户，据说有三千多亩茶园。自家的，加上收购同寨子的古树茶，春茶有七八吨毛茶，小树茶有二十来吨。正说着老班章，突然话锋一转，拿出手机给我们看一张照片，原来是他今年春天承包了冰岛老寨一棵古树：“就在茶树王下面一点，反正我就叫他清明前两天采，采多少算多少，反正我一公斤鲜叶给他二万元。”我打趣他：“这下可好，冰岛老寨古树茶的价格一下子给你抬上去了。”他笑道：“老班章多嘛！嫌冰岛贵了，可以喝老班章嘛！”说完之后，自己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仿佛是自言自语说：“我倒是要看看冰岛（茶）究竟怎么样！”
午后的天空，短暂地亮了一下，很快又阴沉下来，继而淅淅沥沥的雨接着下。海哥看了一眼我们租来的两驱越野车，摇摇头，然后决定让我们坐他的车上山。四驱的丰田越野车雷克萨斯，即便是行驶在雨天的道路上，仍然十分平稳。沿国道奔向打洛方向，然后折向贺开村的乡村道路上，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新栽种的秧苗。海哥边开车边向亚珂介绍：“四面环山，中间这块盆地，就是勐混坝子，算面积在西双版纳排第二大。”
过了贺开村委会开始上山，几经道路整修，现在整个西双版纳，就数这条路的道路交通条件最好。半山上开始有检查站，海哥打开车窗，值勤的人扫了一眼就放行了。海哥同亚珂说：“接下来有好几个卡口，后面的寨子，从勐混镇贺开村的拉祜族寨子曼弄、班盆，到布朗山乡班章村哈尼族老班章寨子，古树茶一个比一个更值钱，茶农担心有人拉茶上去。过班盆寨门的时候，又遇上检查，一看海哥是熟面孔，就挥手放行了。进入老班章寨子的地界，遇有检查也是如此。到了老班章寨门口，虽然在门口执勤的茶农都认识，也还是报出我们要去的茶农家主人的名字，才让我们开车进去。不认识寨子里面的人，就只能把车辆停放在寨子外面的停车场了。
正值茶季，不知所为何故，老班章村民小组居然把寨子里的水泥路面改建重修。得亏是四驱的越野车，否则在这雨天湿滑泥泞的路上，普通车辆很容易陷进去出不来。
今天来的这家茶农，是海哥要给自家的企业布易班增签的合作农户。上楼后，海哥去与茶农一家商谈。我们不便在场，就上三楼看茶了。三楼的大部分建成晒场，一对儿年轻的茶农夫妻正在忙碌。昨天釆了七十多公斤鲜叶，今天夫妻俩炒了大半天，总共炒了十二锅。茶季刚刚开始，茶农也在逐渐适应往后越来越繁忙的活计。刚刚开始炒茶的时候，难免腰酸背痛，加上雨天的缘故，每锅茶都炒了足有四十分钟，这个劳动强度还是蛮大的。茶农家的小媳妇儿说：“我们俩炒了大半天，中午都没顾上吃饭，一直到炒完为止。要是停下来，就不想再炒了。”一旁的老公接话说：“刚刚开始干活都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适应了。”手工炒茶后，改用机械揉捻，再用手工理下条。接下来再把揉好的茶叶装入竹筐，拿去均匀地洒在不镌钢晾架上的竹席上。
闲聊中得知，这对年轻夫妻在亲戚家已经借住两年了。茶农媳妇指向不远处一栋拔地而起的楼房说：“那就是我家。”夫妻俩新盖的房子足有三千五百平方米，山上的建筑材料、人工都会贵些，算下来一平方的建筑成本要1500元，全部完工少说要花费五百万元以上。伴随着老班章市场大热，十多年来寨子里每年都在大兴土木，房子比着一家比一家盖得更高、更大，远比城市里的都市村庄都更加拥挤。”
半天的光景，海哥已经与茶农一家人商谈好了合同细节，签字、盖章、摁手印，合作协议宣告完成。我提议让茶农主人与海哥手里各拿着协议，照了一张合影。
海哥与茶农商谈好明天送工人上山，接下来的整个茶季，工人都要吃住在茶农的家里，负责炒茶事宜。海哥驱车带我们去看茶王树，路上说：“炒茶的师傅都是从广东带来的，本地人用着不放心，老班章茶这么贵，一锅炒不好，损失好几万块。”穿越寨子的道路泥泞不堪，有些外来看茶的，车辆开不进来，只好步行前往。得亏海哥心细，否则我们也是一样的狼狈不堪。
到了茶王地，海哥坐在车里等候，我们沿着观光道去看茶王。近前才发现，茶王树冠上搭了个黑色防晒网，半边枝叶有些枯萎，一侧枝干上冒出了些许嫩梢。或者是有可能救的活。茶后树也不如往昔繁茂，圈在栅栏里有两棵古茶树已经枯死了。大自然的生命轮回，在爱茶人看来，尤其显得无情。
看完茶王地，驱车往回走，虽是阴雨天气，一路上仍然有三三两两前来参观的茶友。到了寨子门口，我们停车下来照相。海哥给执勤的人递了根烟，马博峰好奇地去看了一下登记表，填满了三页表格，一天下来有七十五辆外来车进入寨子。比起高峰期，不足日访问量的十分之一。据说：为了减轻压力，今年老班章村民小组做出决定，2010年之后新种的小树停采养护，面积有七千多亩。海哥说：“老班章要是不做限制，加上连年增产的小树，春茶一季的产量就可以达到二百吨以上。“这实在是一个惊人的数据。或许，限采也是老班章面对当下的市况做出的自我调整，既降低了总产量，又保障了老班章茶的品质与声誉。
从山上下来，一路上云遮雾绕，许多路段，弥漫的浓雾挡在车前，以致于看不清路面。多年来春茶季极为罕见的连阴雨天气，势必会对茶的采制造成极大的困扰。天气预报，阴雨天气还将持续数日。茶农的祈愿：最好就下这两天就好了，天一晴，刚好可以采茶。靠天吃饭的茶农，遭逢气候变化不利影响，还有市场大环境的困境。究竟是贵为普洱之巅的老班章，继续捍卫无敌的王者地位？抑或是迎来新的变革时期？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最终的答案。
作者：马哲峰，图文来源：行知茶文化讲习所，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
普洱茶选购、咨询，敬请添加艾文华老师个人微号：8149173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