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哈尼族对蓝天，对大地，对日月星辰不可理解，为了解决所有这一切，便引入了神的概念。他们认为蓝天、大地、日月星辰统统都是神创造的，就像汉民族神话中的“盘古开天地”一样，哈尼族神话里出现了加比阿朗（Jabi aqlanq）、“开天辟地”的传说。和所有民族一样，哈尼人认为“万物皆有灵”，必须小心伺候，否则要遭难。他们除了崇拜祖先，动物、植物、山川、溪流、大树、稻谷、茶叶等一切生活周围的物事都是他们的崇拜对象。

南糯山哈尼人对鬼神的崇拜的现象，我们可以从两个汉字中得到启发：

一、天仁合一

汉字中的“仁”，会意字，最早出现在春秋晚期的侯马盟书中，本义是对人友善、相亲。后来发展为含义广泛的道德范畴，如儒家提倡“仁爱”“仁政”等。

但我们从汉字的构造来分析，为什么偏偏是一长一短的两个人呢？北宋理学家程颢提出“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者”，把“仁”用天地万物和个人联系在一起；王阳明更近一步：“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虽弥漫周遍，无处不是，然其流行发生，亦只有个渐，所以生生不息。”以“生”论“仁”，不仅凸显了生命的意义，而且建构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观。

哈尼人对自然界万事万物的崇拜，则生动地诠释了汉字中的“仁”：

一横表示人的内心世界（汉字对仁的另一种解释也有“果实的内核”之意）；

一横表达的是外部世界，仁，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关系，也有人与大自然万事万物之间的关系。

哈尼人信奉鬼神，他们面对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束手无策，只好用“招魂”、“叫魂”等宗教活动和“人鬼各居其界”方式来解释一系列因违反自然规律而导致的不可理解的事例。

所以南糯山的哈尼人对于仁字，还有一层意思，即“一阴一阳”、“人鬼各居其界”、人与鬼神和谐相处达到阴阳平衡。与守仁先生的“天人合一”思想惊人一致。南糯山哈尼寨子的龙巴门，就是哈尼族人鬼分居的标志，也是人与鬼和谐相处的象征，是这种于万物间寻求一种平衡的理想天仁合一高度契合。

南糯山的哈尼人在艰难曲折的历史进程中，必须与周围世界（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求得某种平衡，谋求一种人与人、人与地、人与宇宙规律之间的和谐，这与他们的神学信仰和祖先崇拜是息息相关的。

哈尼人保护森林生物植被，珍惜和爱护植物生命，善待家禽家畜和保护飞禽走兽等思想意识，以及他们的农业农耕节祭和节庆活动，突出地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本民族与其他民族的和谐，并始终贯穿“仁爱”、“和为贵”的思想。这就是天人合一，或者说是天仁合一，千百年来，南糯山成片成片的大量古茶树能够遗留到现在，和哈尼人这种天仁合一的思想密不可分。

二、巫医不分

汉字“巫”通常解释为：专门从事于用咒语、符咒、卜占、草药和魔法以治病、驱邪除祟等的人。

从“巫”的造字本义可知，上下两横，中间一竖，两边是人。上下一横分别代表天与地，中间一竖是表示贯通天地，整个寓意是沟通天地神灵的人。能沟通天地的人，在上古非巫莫属。由于天清地浊，要上达天庭，就必须做一些法事，如同人在跳舞，有这样本领的人，才能够沟通天地，所以叫“巫”。

哈尼人治病有一个特征叫“神医合一”，寨子里的人一旦生病了，就请巫师（Nyirpaq，尼爬）做法事，“神游”祖先村问问最高神（Aqpoeq Miqyaer，阿喷明艳），问问过世的祖先们，患者为何患病，是否有违“神律”或“祖律”，巫师“神游”后会告诉患者患病的原因，症结所在。若属于有违“神律”或“祖律”所致，患者就要请祭师（Boermawq，贝玛）做法事，以求神或祖先原谅，并再次降幅于患者，使之早日康复，若是其它原因所致，患者就要请从医人员诊治，使用相应的药剂。

有些哈尼寨子里巫师和祭师有双重身份，一方面做法事，让崇拜神灵的患者求得心里安慰，一方面对症下药，使用药剂治疗。这些巫师和祭师既能交通鬼神，又兼及医药，是比一般巫师更专门于医药的人物，也就是巫医不分。

在形式上看是用哈尼人的尼爬或贝玛在治病时，造成一种巫术气氛，对患者有安慰、精神支持的心理作用，虽然真正治疗身体上的病，还是借用药物，或采取技术性治疗，但无可否认巫师和祭师们在做法事的时候，实际上是对患者进行了一系列灵魂深处的心理治疗，让患者身心由内到外达到了某种平衡，这和中医的阴阳平衡理论一致，对患者下一步的技术治疗起到了积极作用。

哈尼族深信“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及巫医不分的具体祭仪活动，突出地反映了哈尼族原始宗教的原始性和原生性宗教思想。

“巫”字甲骨文写作图1，由两个工字形的构件交叉组合而成，有说是像古代的度量工具。“巫”字甲骨文、金文正是两个“壬”字交叉而成，有沟通天地四方之意，纵为沟通天地，横是沟通四方。

总之，无论是仁爱还是天仁合一，无论是度量工具，还是沟通天地四方，南糯山的哈尼人从始至终都在寻求一种平衡，天、地、人之间的平衡，人与人的平衡，阴与阳的平衡，这是南糯山哈尼人的原始宗教信仰，是他们有生以来就侵入骨髓里的一种灵魂崇拜，这是南糯山哈尼文化能够传承千年之久的根本原因，这也是纵横千年的南糯山哈尼人能不断地发展壮大，繁衍生息的人之魂。

文：刀哥，图：王磊。

参考文献：《西双版纳哈尼族简史》（杨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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