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林对谈李文华|普洱茶的时间价值(上篇)
11月6日19:30分,宝和祥品牌创始人李文华老师和著名茶文化学者、作家周重林老师亲临宝和祥微信视频号直播间,一起探讨普洱茶的时间价值,并和茶友们分享了宝和祥金秋重磅新品:2023年金色古韵和2023年宝和祥号以及周重林老师的新书《宋茶》。让你一次性感受书香与茶香的双重魅力。
李文华
我们正在喝的是金色古韵。我们就普洱茶的转化聊一聊,探讨普洱茶越陈越香的魅力。大家都知道,以前普洱茶是沿着结构化、等级化的思路进行生产。早期普洱茶需要耐储存,因此追求的是滋味浓强,而它更高雅的韵味却未被提及。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对普洱茶更高雅的韵味进行了研究,并研制了以韵为主题的一系列作品。例如2005年和2006年期间的一些产品:金色韵象、岩韵、山韵、蜜韵、毫韵、陈韵等,都是以韵为主题的茶。2023年的金色古韵是普洱茶转化和韵味的代表,20多年的观察表明,韵系列的茶非常独特。金色古韵是韵系列的集大成之作,基于近20年来普洱茶越陈越香的转化路径、配方、树龄、工艺以及转化后的风味制作而成。它突出了年份茶的韵味,用古树茶来创作。喝起来口感醇厚饱满,比较甜润,有独特的陈香和草本香气。
周重林
普洱茶转化是有阶段性的,那每个阶段有什么特点?
李文华
普洱茶的转化过程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第一、二年为内敛融合的消融期,转化的核心是消融。具体表现为新茶的气息在减弱,青草味、新茶味、花香在慢慢减退;同时,新茶的尖锐刺激性也会减少。
第二阶段是在第三、四年,这个阶段可以被称为“变”。在这个阶段,茶多酚开始氧化,汤色发生变化,汤感会变得有点顺滑。茶多酚氧化会生成茶黄素,同时生物碱跟茶多酚有部分链合,苦味就会降低一些。这个阶段茶的香气不显,味道是变化的,所以年份在三四年的茶不容易喝懂,有的人也把这个时期叫做尬尴期,这个阶段选茶是很考验人的。
第三个阶段是第五、六年,这个阶段可以被称为“化”。在这个阶段,普洱茶的滋味、汤感都有些变化。前一个阶段是氧化,这个阶段是分解。有纤维素分解,有糖类物质的生成,出现更多甜味。这个时候协调性逐渐增加,有陈茶的特点,渐渐变得醇和顺滑。
到了第七年的时候,茶的各项要素形成一个新的高点,普洱茶变化的第七年叫做升华之年。味香都有了化感,茶气的穿透力也明显变强了。到第七年的时候,更多的是茶气的变化,所以总结下来第七年是升华之年。
从第一年到第七年,普洱茶经历了转、变、化和升华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特点和发展变化。而第七年的升华之年则是对整个转化过程的完美呈现。
周重林
这个七年让我想到了谈恋爱,茶是这样,情感也是这样,人对茶的态度也是一样,都要经历过磨合,相互试探,然后再慢慢了解,才能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同样,普洱茶也需要经过岁月的沉淀和转化,才能达到最佳的品质和口感。
周重林
宋茶的精髓可以总结为“风雅与腔调”,这一点,与我们常说的“茶如人生,人生如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宋茶》这本书中,我深度解读了范仲淹、苏轼、欧阳修、赵佶等伟大人物对待茶的态度,苏轼形容茶的时候就讲有些人就跟这饼茶一样很坚硬(宋代也是紧压茶),有些人就跟茶一样很高洁,受不了轻微的世态炎凉。
普洱茶有七子饼,这本书中讲到宋徽宗的七步点茶法,今天李老师又说普洱茶有七年之变,这些都是非常讲究的。
我撰写此书,源于一个特定的契机。我意识到,茶的黄金时代实际上是宋代。如今我们追求的茶文化,其山场、单株以及紧压茶等元素,都是在追寻宋代古人的足迹。例如,宋代的一个茶饼大小相当于五铢钱,售价高达一千两白银,这与我们今天所热衷的饮茶活动在某种程度上相似。云南现在生产的紧压茶,以及我们今天所有的饮茶氛围,对茶每一年和各地区的不同特征的追求,都与宋代的山场意识如出一辙。
正如李老师所强调的,我们品味的是勐海茶区或易武茶区,这实际上就是对山场的追求。宋代同样也高度重视山场。在直播开始时,我们介绍了宝和祥由李文华先生创办。李文华是一位备受尊敬的人物,他是普洱茶国家标准的起草人之一。这显示了他在茶叶制作领域的深厚资历。宋代也有一个著名的制茶世家——叶家白,他们制作的白茶是当时的一个独特品种,与我们现在所说的白茶不同。
中国人非常重视山场,其次看重制作者,最后关注品饮的时间。欧阳修曾描述皇帝赐给他一个小龙团,他珍藏在袖子里随时把玩,直至包浆形成。这个故事突显了古人对茶的珍视以及品饮时的考究。
和古人相比,现代人对茶的研究已经深入到了微观层面。我们不再只是简单地品茗论道,而是通过科学的方法去研究茶叶的成分、转化过程以及品饮的最佳时期。尽管如此微观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信息,但仍然需要一定的历史周期来保障我们的品饮体验。因此,对于我们来说,能够品尝到自己制作的年份茶无疑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李文华
这跟周重林老师的“茶业复兴”是一样的,有历史的借鉴,有技艺文化的传承,在这些基础上还有我们自己的一些追求,一些实践,当然还有消费者和茶友的参与。回到我们的主题普洱茶的时间价值,现在越来越多人喜欢喝年份茶,那么年份茶美在什么地方?
周重林
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古树茶的兴起,普洱茶逐渐向高端方向发展,其实这是一个逐步构建的过程。茶山上的茶树一直处于自然生长状态,千百年来都未曾改变,其制作方式也保持不变。然而,我们更加关注消费者的口感需求已经发生了变化。对于历史上的那些老茶,我们无法再像过去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去品味它的变化,因此几乎无法捕捉与时间并行的快乐。正如李老师所言,当普洱茶开始转变时,我们可能会对其味道感到困惑,无法真正理解它的口感。然而,当它逐渐化解时,我们又会觉得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到了升华阶段我们又会为自己的眼光独到而感叹。因此,普洱茶蕴含了我们的很多情感。
李文华
在普洱茶中有七子饼茶,在茶文化中,有卢仝的《七碗茶歌》,从《易经》的角度来看,“七”代表着重生,它对应的卦象是复卦。我们把它按框架来梳理,普洱茶转化的七年之变是非常有意思的,对应《七碗茶歌》,普洱茶的七年之变也代表了“七碗茶”的一种境界,从表到里,最后到升华。
李文华
普洱茶所追求的“韵”,包括味香气韵的和谐、滋味的饱满、香气馥郁以及协调性好。金色古韵以高浓度的原料为基础,因为高浓度的物质基础为普洱茶的“越陈越香”提供了支撑。其丰富的内含物质和宽厚的骨架,突显了古树茶的特点。古树茶的耐存储性以及其厚重感为未来的优雅转化提供了保证。同时金色古韵组合的时候协调了茶气,因为不同的原料它的茶气走向也会有不同,以茶气作为一个线索把金色古韵串起来。金色古韵的制作配方和理念,又经过七年的转化后进行拼配,已经达到了第一个阶段品饮期,具有良好的适口性。
金色古韵呈现的是中期茶的进阶,这就是醇化之美。经过醇化之后就形成了这款茶的浓、厚、回甘三要素。它的茶多酚、生物碱链合以后,生成茶黄素、茶褐素,口感变得更加饱满醇厚,苦涩味道减弱,更多糖类物质和果胶生成,所以汤感也就好了,回甘就更好,这就是这个茶的味道香气基础特征。
追求韵的升华,我们更注重茶气的境界。总结起来就是茶气与韵味的绵长。最后一个词用古韵习习,也是想追求《七碗茶歌》里的“两腋习习清风生”的境界。品味金色古韵,感受普洱茶的醇化之美,让心灵沉浸在这份独特的宁静与舒适之中。
周重林
现在我差不多已经喝了七杯,感觉非常舒服。我对这种茶的美学判断是渐入佳境。一开始只是在舌面上感受到它的味道和香气,但慢慢地,这种感觉就深入到了喉咙。大家都说好的普洱茶要看是否过喉,喉韵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卢仝在《七碗茶歌》中描述的“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他为什么说破孤闷,孤闷就是胸闷,为什么到第四碗就发轻汗。这其中的原因在于普洱茶的茶气逐渐上来,而茶气往上走就会引发微微的轻汗。
卢仝总结得非常有趣,他对身体的感受非常敏感。前两天我很得意地说我终于理解了他所描述的内容。我读了《黄帝内经》之后才知道,嘴里生出的津液其实包含两种物质:津往上走,通过汗排出来,液往下走,经过肠胃消化系统在分配给其他的器官。有一本书叫《出汗的快乐》专门讲述了这个过程。
茶是最适合作为可观察的物质,尤其是像普洱茶这样的茶。许多其他茶的滋味过于浅淡,在舌面上就散掉了。而普洱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一开始你或许感受不到它浓郁高扬的香气,但慢慢地它会有一种沁入人心的感觉,逐渐占据你身体的各个器官。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猛然惊觉:“哇,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然后逐渐理解古人的感受和认知逻辑。我们有时候会认为古人的某些描述荒诞、不可理喻,但实际上他们有一套完整的认知逻辑。
李文华
中国人的骨子里有一种重生精神,这种精神与《易经》中的复卦有着奇妙的契合。七象征着重新开始,代表着升华。无论是七碗茶还是七子饼,其逻辑和本质都是相同的,都体现了我们用身体去感受、用宏观去体验,但最终回归到某种关系上的思考方式。
从晒青毛茶的角度来看,普洱茶的定位会更加准确。当然必须采用比较传统且纯正的晒青毛茶工艺。
新茶时期,普洱茶带有清香和青味,并有一定刺激性,苦涩感较强,好的普洱茶浓强饱满有回甘和鲜爽度。陈化一两年后,苦涩感会逐渐降低,而新茶的清香和山头气息更为浓郁。两年左右的古树茶也是适饮的,此时香气和山头气息最为浓郁。存放两三年后,苦涩感会进一步降低,除了清新的香气和口感外,还具有甜润、鲜爽及很好的茶气力度等特点,存放得当会随时间变得更高级。
什么样的茶会越陈越香呢?需要满足制作等级较高、树龄大、口感饱满,四要素齐全:味道浓强、口感饱满;香气馥郁优雅或具有特殊的兰花香、蜜兰香等香气;产区和工艺不同导致香气类型和新茶阶段的审美不同;陈化过程中有不同的变化和发展趋势。
周重林
普洱茶,需要时间品味。初尝时,不要急于下结论,一定要慢慢品味。它具有独特的魅力,里面蕴含了那种缓慢的力量。我原来很少下结论,很多题材我也不敢写,慢慢感受到需要用身体去体验后再写。普洱茶真的需要时间去感受,你要与它成为朋友,陪伴它成长。普洱茶需要时间来滋养它,需要它自己成长,你也需要成长,然后与它一起成长。
李文华
周老师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你对年份茶的感受?
周重林
普洱茶产业近年来发展迅速,推崇越陈越香、山头茶等概念。近十年来,古树茶和各种小产区精品茶逐渐成为主流,价格持续高涨,追捧者越来越多。今年,年份茶受到非常高的关注。我认为这是普洱茶产业20年高速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对行业贡献的检验。因为最终还是要通过品尝来评价茶的好坏。在品尝普洱茶时,最好能保持神秘感,让人们自己品味,然后主动询问这是什么茶。年份茶的魅力就在这里,它恰好符合这个时间节点。我们需要回顾过去、总结经验,并面向未来。以前我们没有话语权和产品,无法建立自己的标准口感。但现在,许多年份茶帮助我们塑造了良好的口感和对标准的审美。制作人、品饮者和厂家以前是完全分开的,但现在它们融合在一起,这是一个重要的转变。面对年份茶,我们可以找到我们期待的口感,而现在的年份茶特别适合第一次接触茶的人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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