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杂志:怒江上的脊梁
经怒江溯流北上的茶马古道如过往的一道疤痕,至今还未结痂。茶、马一相结合,如同两根紧结的绳索,拧出夹杂了马汗,血泪,盐粒的粗砺味道,似乎还萦绕不绝。从索道、吊桥、石桥扼守的湍流之间激越的身形,即便如今不复得见,依然可想见挑夫、驮马、货物过渡时的惊险。
人马在崇山峻岭之间的行进在毫厘之间,博弈生死。然而,茶马之路并没有至此而中断。许多时候,马夫们溜索过渡的身形,每一道简洁的剪影,或是在苍茫大地之间骡马队伍穿行的线条,都足以成就一幅史诗图画的勾勒。
塞外牛羊的壮阔之中,尚掺杂着几丝静谧;南地湖泊河渠的通行,也充满行舟恬适的写意。唯独怒江之上,难假舟楫,似是一副笔走龙蛇的草书,无处落笔。无论是石门关的索道,还是雾里村旁的朝红桥,古桥之上磨旧的每一处凿痕,被摸索的每一处石板,都烙刻了马帮汉子们气短情长的印痕。也许过渡的那一瞬之间,村口妻儿的企盼,家乡父老守望的神情,会倏忽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过渡之后脚踏实地带来的希冀,茶盐、皮革的货物仍然牵系着关于柴米油盐最真实饱满的,对于生计的渴盼。那时节,河流怒吼之中夹杂的风号、驼铃声,也许犹如午夜盘旋山间的月亮、星斗般警醒。
如今看来,怒江之上依旧屹立的古老石桥、吊桥、索道已然废旧,在衰草离披之间显出一副疲态。不过,正如山林之间傲立的古松一般,盘曲的枝节从未低头。朝来寒雨晚来风,天时的晴雨喜怒,对于奔波的旅人来说,无不声声关情。
惠人桥
位于潞江东风桥上游两公里处,路保山城70公里,历史主曾为南方陆上丝绸之路,是西至腾冲、龙陵及南亚的主要桥梁之一。该桥创建子清道光十年(1830年)“就江中大石,复以巨石垒之。”悬空飞渡一百四十米,将云南永昌、腾冲两地阻隔的山川变通途,惠泽一方。民国31年(1942年)为阻止日军过江,国军驻桥头部队将惠人桥炸毁。1944年5月远征军第71车新39师从这里渡江,歼灭日军守军200余人,打开远征军翻越高黎贡山第一道大门。
时事迁流,现代交通的发达使得昔日的豪壮,如同远去的风声一般,由近而远,直至遁入荒野,匿迹不闻。马帮的铁汉柔情已经消逝不见了,但还不免有追寻古道的行客,沿着昔日的行迹,追思寻觅,长久感怀。
古老的桥,和代代相传的旧谚语一般古老实用。昔日人们借助它,通行他方,回溯家园,而今,现代的人经由它们,通达古今的感慨,寻找行者的最终归途。每一处的桥,是人与自然的和解,是山川的容让迁就,是探路者行进的叩问。桥,使每一次的旅途,都有了远走与回归的转折。在昔年马帮汉子们出奔乡关之时,许多注定的归宿被寄望于这座座桥梁之上。
惠通桥
始建于明朝末年,初为铁链索桥。值于滇缅公路(中国段)六百公里处,是联接怒江两岸的唯一通道。惠通桥在高山峡谷之间,倚悬崖修筑,以两条巨大的钢缆悬吊而成。从1940年9月26日,日军便开始了大规模轰炸滇缅路重要桥梁,对惠通桥的轰炸成为日军的重点目标。5月5日早晨8时,一批日军化装成难民欲经惠通桥混过怒江,被我军民发现,守桥工兵总指挥马崇六指挥守桥宪兵立即炸毁惠通桥,把日军隔断在了怒江西岸。这是一个被历史永远定格的瞬间,改变了整个滇西抗日战争的格局,怒江以东的疆土得以保全。中日两军隔江对峙三年,日军始终未渡过怒江。此桥在抗战史上有显著地位。
波涛如怒、峰峦如聚。想来,江流才是最无情的,奔流不回,逝者如斯。而无论是石头、铁索,还是木块,它们在时光之中,变得越发古朴苍老,如老人一般,谨守彼岸和归途,从来也没有因为寒暑雨晴而失约。光阴逆旅、往来古今,它们仍将继续守望。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1年1月刊
作者丨三胡,供图丨张雁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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