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是公认的唐代著名茶学家，他写作的《茶经》，是世界上现存第一部全面介绍中国茶叶生产的历史、源流、饮茶技艺及茶道等茶事的专著，在他《茶经》的“茶之出”一章里，共记载了唐代全国40余州的产茶情况，对自己不甚明了的41个州产茶之地亦尽力标明，其中却没有提到云南的茶叶产区以及茶叶的生产、消费情况，原因何在？

藏在敦煌典籍里的云南秘密

陆羽是唐朝中期的人，但谁也说不清他确切的出生年月日。据《新唐书》和《唐才子传》记载，陆羽因相貌丑陋，呱呱坠地后被父母遗弃。好在他这个弃婴于唐开元二十一年，即公元733年，于竟陵（今湖北省天门市）西门外西湖之滨被龙盖寺住持智积禅师发现。收养了他。而在陆羽来到人世间之前，云南不仅有茶叶的生产和消费，而且云南的茶叶已经进入西藏。

唐代前期和中期，西藏的统治者是吐蕃王朝。吐蕃王朝第一代王松赞干布执政时期，吐蕃已有饮茶之风，由“汉地茶商”专事供应吐蕃朝廷的用茶（参看西藏社会科学院、《中国西藏》杂志、西藏古籍出版社联合出版《西藏通史》第50页）。

松赞干布的孙子、吐蕃政权第三代王都松芒布杰是一个非常喜欢喝茶的人，从敦煌发现的藏族文献《汉藏史集·智者喜乐》、《红史》等都记载了他发现饮茶对健康有益的故事，他称茶为“上好饮料”。

都松芒布杰继承了他的前辈向外扩张的政策，他于周武后长安三年（公元703年）冬，亲自率兵征战洱海区域。他在这里“向白蛮征收赋税，收乌蛮为属民”，巩固了吐蕃政权在洱海地区的统治。据藏族古代文献《贤者喜宴》记载，都松芒布杰并在这里整整生活了一年，从洱海区域各部落那里“得到茶及多种乐器。”

都松芒布杰从洱海区域各部落那里得到茶叶的事实，确切地证明，当时云南有茶叶产出和消费，并传入了西藏。都松芒布杰于公元704年冬在洱海区域被霍尔人杀死，他在鹤庆的坟墓存留至今。

他死去29年之后，陆羽才来到人世间。云南产茶，实际远在都松芒布杰从云南得到茶叶之前。这既有出土文物宽叶木兰化石和澜沧江流域现存古茶树为据，古代汉文献中也有明确记载。

晋代常璩的《华阳国志》中“平夷县……山出茶、蜜”中的“平夷县”，就在今云南富源县一带。更早的汉文献如《尚书》、《史记》中讲到包括濮人在内的“巴蜀之师”支持周武王伐纣并向他上贡茶等特产的记载，众所周知，不必细说。

《茶经》里云南的“影子”

陆羽的《茶经》里，有些内容其实也是与云南产茶、用茶的历史有关联的。其一，《茶经》茶“之源”里说：“茶者，南方之嘉木也。”自古秦岭淮河以南都算华夏大地的“南方”，其中自然包括云南。其二，茶“之事”中讲到“荆、巴间茶叶作饼”，煮饮过程中“用葱、姜、橘子芼之”。实际上，贵州、云南历来都制茶饼，而云南的普洱茶，至今传承着这种制茶方法。

而“用葱、姜、橘子芼之”，与《蛮书》所载云南蒙舍蛮“姜、椒、桂和烹而饮之”，也相似。其三，《茶经》“之事”引用三国魏·吴普《本草·菜部》的内容里，提到益州产茶：“苦茶，一名茶，一名选，一名游冬，生益州川谷山陵道傍，凌冬不死，三月三采干。”

汉武帝开发西南夷，谓九州之外复益一州，故名益州，辖境包括今云南怒山、哀牢山以东地区、四川、甘肃、陕西、湖北、贵州部分地区，至隋朝改为蜀郡。

三国时代人留下的文献说到的“益州”，自然应该指上述地理范围。唐朝建立，唐高祖于公元618年改前朝（隋）的蜀郡为益州，“益州”地名恢复使用。唐代益州总管府管辖的17个州里，也有南宁等5个州在云南，包含了今日云南省大部分地区。公元627年，唐太宗废除州、郡制，又改益州为剑南道，置剑南节度使管辖。剑南道的管辖区域里，仍有云南不少地区。总之，《茶经》的产茶区里，没有云南任何产茶区的名字，只能说明陆羽对自己所掌握的汉文献的理解，有缺憾。这种缺憾，导致了他不了解云南的的茶叶生产和消费历史。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3年8月刊

文|王明达，图|欧巴非[除署名外]

图文来源：普洱杂志，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