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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杂志:茶中听雷

作者:郑子语  日期:07-08 来源:普洱杂志

普洱杂志

普洱杂志-专栏-万木之心

郑子语,媒体从业10余年,喜茶,爱玉,间或晴耕雨读,向往亦儒亦商,在城市与乡村之间游走切换。著有茶的随笔集《万木之心》。

冬至开始,天文意义上的冬天来了。“一九二九不出手”,那天小儿念着《数九歌》:“三九四九冰上走。”我听着他饶有兴致地背完,并解释为何“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对一个南方人,尤其对在这个在城市长大的孩子,《数九歌》里的冬天是陌生的。中国地域广袤,南方和北方终究不一样,南方各个城市的冬天也不同。就是在云南各地,冬天也分地方。在滇西南的腾冲,冬天要吃热乎乎的锅子,喝轰隆隆的雷响茶,是特有的取暖方式。

这个徐霞客留下颇多足迹的“极边第一城”,腾冲冬天的清早有一种令人清醒的“冰雪气”。若是在郊野,可以看到路边草地上白白的繁霜。而远处,可见因雪白头的山顶,看着就觉得寒气逼人。清早因为霜雪,就特别的冷。腾冲传统的老房子里,家家有火塘可以烤火取暖,早上生火取暖,仍可常见。凑着火塘喝一壶茶,暖身也暖心。

那天起得早,想去看一树抓破美人脸茶花,误打误撞,进到了另一个整洁干净的院子,一位老伯看我拿着相机,就招呼我喝茶。我笑着坐在矮木凳上,看着他在院子中间的火塘忙活。一米见方的火塘里,木炭正烧得火红。火塘上横着两条铁棍,一只烧得发黑的铝壶落在铁棍上。“水马上烧好,等哈喝茶。”院子里种着几盆兰花,一树缅桂,烟火味在弥漫,并不呛鼻。老伯从屋里取来一把茶叶,投进一只土罐,用火钳夹住罐口,放进火塘的木炭里烤,一会夹起来,抖一抖罐子,再放入一小把洁白如玉的糯米,茶叶和糯米窸窸窣窣响动,有点翻炒的意思。如此再烤一会,抖一会,可以闻到茶香和米香,有一点儿焦味。

此时,老伯把土罐放在火塘边,提起漆黑的铝壶,站起来,往土罐里高高地注入烧开的水,水遇土罐之时,刺啦一声,土罐汩汩冒泡,茶水哗哗冲出,如喷涌热泉,响声不绝,有不少茶水飞溅出来,一时热气腾腾,茶香四溢。这汩汩之响,咕噜之声,就是“雷响”。音量虽远不及真正的雷声,但喝茶能有如此大的动静,并不多见,也让人惊心动魄,有如深处腾冲著名的热海景区。在我看来,“雷响茶”是视觉的,也是听觉的。当滚水与热罐、热茶、热米相遇,水在急速翻滚,涌动,茶叶在翻滚涌动之中,与水、糯米快速产生反应,茶汤浓郁,茶香中有米香、焦香,还有淡淡的木香。茶是清凉山磨锅茶,本地最好的绿茶。土罐实在太烫,老伯用厚厚的湿帕子裹了罐把,分了两杯茶。“来,尝尝!”握杯便暖手,入口即入魂,苦主导着味觉,但苦中有甜,甜中带苦,米香与焦香难解难分,没有先苦后甜,没有慢慢回甘,万般滋味,分秒转换。喝了几杯雷响茶,这一天都精神暖和,食欲大增。

这是古老的饮茶方式,是如今大火的围炉煮茶的原初范本。雷响茶,与马帮文化有紧密关系。腾冲是茶马古道支线上的最后一站。当年,茶马古道上,除了交易的货物,马帮所驮之物必不可少团茶和碗窑煨茶罐。途中歇脚之时,他们拿出茶,架起火塘,烧水烤茶。茶醒脑提神,也补充能量。在云南大理、临沧、怒江等地,都可以喝到雷响茶,这是一份珍贵的茶文化遗产。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大旅行家徐霞客在凤庆就品尝过用太华茶烤制的雷响茶,赞叹:“滋味美似花上露,清凉净如石中泉。”

雷响茶也是吉祥茶,据说有两个好意头:一是,第一声春雷从天边隐隐传来,在第一场春雨中萌发的第一批春茶嫩芽所制的茶,喝此茶能提振精神,顺利走向新一年。二是,冲泡烤茶,声如雷响,寓意生活美满、财源滚滚。如此天上、罐中、心里雷声响动,诸事平安喜乐。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3年1月刊

文|郑子语,图|郑子语

图文来源:普洱杂志,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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