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东川九龙老鹰古茶树（作者供图）

这是一个秋雨初晴的早晨，我与茶商老丁约好七点从新村出发。在驶往九龙的路上，一路蓝天白云，凉风习习。二百二（地名）以上的风景越来越迷人，我不时地赞叹道，多美呀，你看，大井架上空的白云，多美。自1956年国家把东川铜矿列为“一五”期间全国156个重点建设项目之一后，先后在东川成立了汤矿、落雪矿、因民矿、烂泥坪矿，从全国各地来到东川的各类地质探矿者云集在东川。二百二大井架就是落雪矿选厂提升矿石而建的高达数百米的提升机。这里留下了许多矿山人的情结。“头顶青天，脚踏云海，胸怀祖国，放眼世界。”几个大字，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矿山人为之奋斗，不经意地成为矿山人的精神支柱。后因矿源枯竭，矿山改制，大井架被拆出。终结了它的头顶青天，脚踏云海的使命，每每谈及大井架，许多矿山人都会为之心疼，仿是在把一腔热血抽得一干二净，毕竟这里曾是他们怀着满腔热忱为之贡献青春的地方。

生于新村的我，很少到过矿山，总认为矿山都是满目凉，没有什么好风景。殊不知，到了这高原上，天空如此蓝，白云如些迷人，山如此壮丽。我沉醉在矿山的情怀里，想像着万人聚集在这里时的繁闹，想像着矿工的生活故事。老丁不时与我搭讪着，他心里有自已的主意，“你也像去九龙的人，肯定到不了九龙，还在是舍块找颗移栽的老鹰茶树，让你拍下相片得了。”老丁因为收茶，常到九龙附近的地方去，那山不是一般地险峻。他是这样打算的，只带我到舍块乡，拍下村民从山上移栽的茶树算了。

在舍块乡，该乡武装部王部长带我们在舍块食堂吃了午饭，席间他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村民移栽的茶树照片，说是从微信上传与我。他们更知道去九龙的艰辛。即来之，就不能半途而废，去九龙看野生老鹰茶，我非去不可，我要证实老丁所说的野生老鹰茶的真实以及亲眼看看野生的老鹰茶树是什么样子。我婉转地拒绝了部长的好意，并放话在先，到了村子，找个村民带我上去，他们可在村民家里等我，我深信自已慢慢爬，一定要见到传说中的老鹰茶树，这是我爱茶的一个情结。

从舍块出发到了去九龙的便道土路上，我便开始有点胆颤了，有的地方老丁得倒三回车才能过去，下面是万丈悬崖，我替老丁捏了一把汗，到了松颗小组，再没有路了，我们便弃车步行。对面的黄梨山陡峻高耸，我看了看，即赞叹山之雄伟，又担心我是否真的能到达那里，前方的路有多艰险，不得而知。老丁指给我看，老鹰茶就长在黄梨山腰中那些沟壑陡壁间。我随着老丁先下了座山，再上一座山，途中走了将近四个小时。终于到达九龙村的一个组，老火地。说是一个组，其实只有四家人，除了房里的面积是平的，出门便是陡峻的小路，我不禁想，这生个孩子，都不敢放在房外，一不小心，小孩子都会滚下山坡去。村民李金文告诉我，小孩生于此，从小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小小的便能适应这样的走路方式，也还是安安全全的。真是老鹰变的，我在心里嘀咕，投生在这地的人，一定是老鹰变的。

这一夜，我一宿没睡好，山里的湿度很大，时已是十月，虽气温还不算太低，但潮湿的霉味让人受不了。天一亮，我便催促村民李经文带我去找老鹰茶树。我们从他家的房后一直往山上走，李经文拿着刀，把路上的杂草野藤清除后，我才随他一步步往上走，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路，脚踩在崖石上小心地攀登上去，然后又再找一找路，才得以行之。到达一定的高度后，李金文便带我朝着灌木林里钻进去，这时更没有路了，他在前面用刀大刀阔斧地砍着杂枝野藤，我小心的紧跟着，终于见到了高达二十多米高的老鹰茶树，树杆高大，枝叶茂盛，树皮呈褐白花纹，跟其他灌木相杂生在一起，如果不认识它，一定不知它是老鹰茶树，在它的旁边还有跟它叶子相仿的一样高的树，我问李金文，你识得它？他说：“识得，你要看它树身的花纹。”我取出相机，想把整颗老鹰茶树照下来，可前后左右都很陡峻，很难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去拍它，只能将就照下它的顶部和根部，一边照相，一边还要顾及自己站的位置，否则就会滚下山崖。而且野生老鹰茶还都不是成片长在一起，在这座山里，东一颗，西一颗，找下一颗时，又得走许多险峻的路。

虽近秋末，但老鹰茶树的叶子还郁郁葱葱，已长成老叶。李经文告诉我，这山里的茶树在什么地方他们都知道，每年茶树长出嫩叶时，他都会去采，有茶商上门收货，老丁就是其中一个，我在这沟深入陡崖的地方实在有点胆颤，隧叫李金文带着我原路返回，每走一截，他都会告诉我，小心“钱毛”，不小心弄到，会疼好几天的。钻出密密的灌木林，我的裤管有凉荫荫的感觉，拉开裤管并没见什么，沿着被野草封堵的山路往回走，他又提醒我，“李老师，小心蚂蟥，这段路上有蚂蟥，我又感到小腿上凉叟叟的，把裤管卷上来一看，一条蚂蟥正盯在我的腿上，吸得正欢，我叫李金文看，他用手一捏，把蚂蟥捏了下来，随后腿上便出血了。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用手一摸，又是一条蚂蟥盯在腰上，被我一捏，又掉了下来，衣服上浸了几大滩血。老鹰茶树，长在只有老鹰能飞的地方，确实不假，喝一杯野生老鹰茶，也确属不易，它的地理环境，温度湿度也很讲究，海拔高了不长，低了也不长，湿度不够也不得存活。所以，我又一次对野生老鹰茶更多了几分珍惜，钦敬，能买到喝到天然野生茶，真算得是天有卷顾。

李金文说，每年他们村民每家都能采几十公茶，收入几千元，不用到外面去卖，茶商们都会自己找上门来收的。老丁就是其中一个。寻访老鹰茶，又让我对老鹰茶多了一份喜爱与钦重，不敢轻易浪费，不喝得茶淡清寡，都舍不得倒掉，因为它真的来之不易，要像九龙的茶树长成这样的，非得上百年的时间不可，我们能喝古茶，今人喝着古树茶，感受着古远的生命，何求。结束对老鹰茶的寻访，老丁一定叫我记下一个号码，这是个与野生古茶树打交道的人，记住他的号码，你就能喝到上个世纪的光阴。

作者简介：李琼，系云南昆明市东川人，1967年生于云南东川，云南东川作协会员，有作品散见于《老子文学》《乌蒙山》《兰坪》《瑞丽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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