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杂志:布朗山,南糯山,勐海的辉煌与挑战
茶,是源于山野的生命,而普洱茶更是如此,长山大水给普洱茶的生命增加了厚度,不仅让茶叶的特性和品质突出,更为重要的是它还成为了山野间人们的生活来源和幸福指标。
一直以来,与当地生活密切相关的茶山在历史进程中占据着微妙而关键的地位,它们的栽培、收获、运输、加工等一系列过程无可置疑地改变着当地的人口分布、经济模式和资源分配等。
早些年刚接触普洱茶,翻看茶饼的信息时,发现大多产地或制造商都和一个叫“勐海”的地方有关。如今明白,勐海是名副其实的茶之城,如果谁自称是做普洱茶的人,勐海是绕不开的地方。
茶、粮、糖是勐海的优势支柱产业,如今种植面积依次为90.72万亩、70万亩和23.09万亩,茶对于勐海来说,不仅是种植面积第一的经济作物,还有其他更多意义。近年来,新六大茶山兴起,其中五座在勐海辖区内;而属于勐海的不仅只是茶山,还有一切围绕各大茶山与名寨不断汇聚碰撞、融合升级的资本,通过普洱茶,拉动着当地餐饮、住宿、旅游等产业集群化发展,茶山经济聚落的力量往四周不断辐射去,触动着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
勐海茶,何以兴
每年春茶季,其他茶类的繁忙多在茶园,只有在做普洱茶的人口中才会听到:“又该上茶山了。”对于普洱茶来说,山头概念化的古树茶,一直持久而透彻地演绎着经济学中的稀缺性概念。普洱茶山头概念的兴起,一定程度上源于消费市场对普洱茶品质追求的升级迭代。因此,那些在品质、口感综合表现更优的山头在各种资本力量的推动下更容易脱颖而出。
普洱茶如今已成为勐海的一个重要标签,而略显单一的标签容易消耗人们对事物全面客观认知的心力,面对勐海,往往忽略了推动勐海走到如今产业发展阶段的,正是诸如布朗山、南糯山、老班章和老曼峨等为代表的名山、村寨。同时,这也让那些聚焦名山、名寨的茶商茶企们在那时得到了普洱茶时代红利。在云做茶十余年的老林告诉我不久后,他的公司将进驻勐海县工业园区。老林看好勐海原因有四:在勐海,各方资本的输入不断激活茶产业的发展,带来崭新的观念、眼界;以茶为基,勐海吸引着各地方的人来做生意,无论参与到产业集群中的哪个部分,都有立足的空间;得益于勐海特有的微生物环境以及熟茶发展的沿革,在勐海发酵熟茶如今也逐渐成为一大市场趋势;物流体系发达,几大物流龙头都在勐海入驻,以勐海为核心向各个方向延展去,四五个小时车程内都能抵达主要的产区,交通非常方便。
上个世纪说勐海茶,勐海茶厂几乎是唯一的代表,而在年复一年的发展中,勐海茶厂的光芒被更多企业的力量涌动着辐射散开。进入21世纪,大益、雨林古茶和陈升号等企业在勐海较早地参与到普洱茶产业的发展中,这些企业在普洱茶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有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现在勐海规模以上茶企达20户,国家级龙头茶企2户,省级龙头茶企6户,州级龙头茶企8户。十步一茶店,五步一茶庄,今天的勐海县,看起来像茶店搭建起来的城市,据勐海农业农村局提供的最新数据显示,全县注册登记各类茶叶经营主体户达6316户,获SC茶叶企业403家。
除了鳞次栉比的茶店,在勐海也很容易找到各种粤菜馆、湘菜馆等餐馆、住宿和与茶叶生产配套的上下游企业,勐海县每年来往的人口众多,尤其在春茶季,仿佛有一个“勐海之约”,全国各地甚至国外的茶客、商人都会如期而至。勐海县的茶产业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溢出效应,不断推动着县域经济的发展走向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勐海茶与昨日世界
勐海茶产业的发展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一直以来,与当地生活密切相关的茶山在历史进程中占据着微妙而关键的地位,它们的栽培、收获、运输、加工等一系列过程无可置疑地改变着当地的人口分布、经济模式和资源分配等。在和勐海县茶叶协会副会长闫风亭聊天时,他提到,勐海茶叶的贸易格局,大概率是从清朝时期的边贸打开的。
勐海原名佛海,在李拂一的《献廷贤契》中,他曾这样回忆到:清光绪末年(1908),石屏商人张棠阶由磨黑井驮盐到佛海、车里经商,将售盐所得购散茶运至思茅销售,后来成立“恒春号”,逐渐拉开了佛海茶业的序幕。在李拂一的回忆中,详细记录着自“恒春号”后,“广源利”“三益祥”“洪记茶庄”“可以兴茶庄”“恒盛公”以及后来诞生在各小茶庄联合自力外销并将所得作建设地方、福利社会之用背景下的“佛海茶业联合贸易公司”,抗战物资匮乏时期将精制红茶绿茶运昆作与美国易货之需的“中茶公司佛海茶厂”等陆续走上佛海茶业发展舞台的茶商茶企。在当时佛海茶区(佛海、南桥、宁江三县局及车里的南糯山、勐宋)的生产情况中,李拂一提及初制散茶多数集中佛海,再制为圆茶、砖茶及紧茶,分销香港、仰光、越南等地,少数运销给思茅各号茶庄。
勐海茶辉煌的历史发展有时看起来占据了它自身太多的篇章,再加上如今以老班章为代表的富起来的村落,很容易让人忽略,勐海也是国家集中连片特殊困难滇西边境县。我们所说的普洱茶名山布朗山,多居住着布朗族;南糯山,多居住着哈尼族;在勐宋一带,则主要居住着哈尼族、傣族和拉祜族等。这些少数民族中,大多都过着世世代代刀耕火种的生活,这片几个世纪以来经受着贫穷、落魄与遗忘的土地上,在喧闹的世界中根本没有一丝声音,难以想象的落后社会形态让他们中大多数成为今天的“直过民族”。就像大家所说的,当时代的尘埃落在个人的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同样,当时代的某种红利落在个人的身上,或许就是命运的颠覆,尤其对于生活在偏远的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群众来说,可以说是茶山带领他们告别了昨日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因茶而进入勐海,随之而来的无形力量也在改变着勐海,这种改变藏于经济数据之后,隐于县城繁忙之间。
自行制造,自行出口,则盈利慨在地方
在普洱茶的几个主要产区中,勐海的特点是其茶产业的规模效益,其他地方主要还集中在原料阶段。比如临沧镇康、永德以及易武等周边地区的茶都会发到勐海进行加工。
云南省社会科学研究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韩博来自内蒙古,普洱茶的稀缺性、价值投资属性和本身健康、口感特殊的双重属性让他接触普洱茶已有十余年的时间。韩博认为,如果从勐海茶产业整个上下游产业链和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勐海的茶山,尤其是那些真正的古树茶,已经充分满足了稀缺性的根本要求,而辖区内遍布的初制所、精制厂和以工业园区为具体体现的初加工、深加工等环节也基本产生了规模效益。产业集群化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已经展现了明显的作用。
在经济学家陆铭的《大国大城》中认为:“农村的老龄化、空心化是城市化和经济发展的必然成果。”但这种必然似乎不适用于普洱茶产区。普洱茶产区普遍有很明显的一个特点:基本没有出现空心村的情况,年轻的劳动力基本都留在了家乡。比如勐海算“没什么名气”的曼哈村,但村中几乎家家户户都建好了崭新的傣式楼房,村民岩罕说,曼哈年收入大概1000多万,大部分都和普洱茶相关,比如春茶季务工、卖毛茶等。村里的年轻人要想外出务工,勐海县是首选,不像其他地方,得到东部沿海城市那么远的地方。
但这还不够。正如李拂一所言:“那年我辞掉云南省建设厅主办之‘群益’消费合作社经理职务……乃建议土司刀良臣组织一茶叶合作社……自行制造,自行出口,则盈利慨在地方,可以推进地方建设事业。”到1938年左右,加入“联合贸易公司”的紧茶数量有二万多驮,因而有力量成立“近代图书馆”“音乐会”“佛海医院”,修路、修桥、修建商会大楼、学堂……
有时候,历史总是在模仿它自己。作为一位学者,韩博也表示希望今天的普洱茶产业能把产值尽量多地留给当地的老百姓。“茶山经济聚落也好,产业集群化发展也罢,初衷应是通过发展核心地区,把利润、资本留在当地,带动当地老百姓富起来,并辐射到周边地区。”
本文节选自《布朗山,南糯山,勐海的辉煌与挑战》
作者丨葩佛
供图丨刀俊云、欧巴非
作者:葩佛,图文来源:普洱杂志,经授权爱普茶网转载,观点仅代表作者个人。